晨起，窗上结起了细密的水珠，抬头望去空空荡荡的街道静默无语，在阳春二月间显得少了几许生气。不知此时此刻距离成都一千多公里外的武汉该是什么样子？医院隔离病房里的病患们是否能感知到一丝春天的气息？
随手翻开的是陈丹青关于锡耶纳阶梯医院壁画的讲述，原来早在医学并不发达的十五世纪，医院的样子就已经能够颠覆今天人们的认知。
与人们想象中冷白、肃静、冰冷的医院环境不一样，锡耶纳阶梯医院整个巨大的穹顶上都是美轮美奂的壁画，瑰丽的色彩庄严如教堂，仿佛上帝俯视人间般彰显出神圣而博爱。直到今天我们仍然能感受到来自几个世纪前的慈悲与博爱，摄人心魄，温暖着今天疫情下彷徨不安的人们。

哥德式建筑是一种兴盛于中世纪12-15世纪的建筑风格。最早出现于天主教堂的建筑与装饰当中，后来慢慢开始融入到世俗建筑。哥特式建筑以其高超的技术和艺术成就，在建筑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多以夸张、不对称、奇特、高削瘦来树立其风格，频繁使用纵向延伸线条来打造瑰丽的图案和精美的雕塑，传达着强烈而崇高的情绪。
“医道，即是人道。阶梯医院的人道，部分在医生那里，部分就是墙上的壁画。”陈丹青如是说。更令人惊讶不已的是，早在几个世纪前的医疗管理水平和人道主义精神远超今天人们的意识范围。1511年，马丁.路德写道：“这里的医院盖得壮丽，膳食丰盛，护士体贴，医生都是饱学之士。床铺一尘不染……上流女士轮流照顾病人，脸上带着面纱，使人认不出她们……
甚至佛罗伦萨的弃婴堂也令人赞赏，孩子丰衣足食，受到无微不至的照看和教育。墙上尽是壁画与雕刻……”
时至今日，现代医院的先进、优质，远远把十五世纪甩在了脑后，但哪个国家、哪座医院的墙壁，能有如此古老辉煌的大壁画？其实，除了阶梯医院，那个时候的欧洲医院都配有精美的巨幅壁画和雕塑。当湿壁画从教堂延伸到世俗层面，也把上帝的博爱之光普照到了人间。病患躺在床上，抬头就能直接感受耶稣基督的无边仁爱。
医院的历史就沉淀在壁画当中，从教会筹备建立医院，到工匠搬运石沙修建场面，直至横线、直线纵横交错，医院犹如天堂般矗立于人间。东墙壁画则回顾了阶梯医院的光荣传统，隆重宣扬医院的神圣职责：救治病患、接待朝圣者、养育遗孤，孤儿长大后，还得安排婚事。总之，首要任务是服务穷苦人，五百年前壁画中的医院场面，穷人皆无苦相。
于是乎画家带着文艺复兴时代的好心情，观察着穷困的病人，善良的医生，用画笔记录下了上帝和天使在人间的画面，庄严华美又亲切真实。

这座美丽的阶梯医院继续着它的使命，一直一直忙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才成为今天的博物馆。
这张图片拍摄于八十年代，病床与壁画同在，简直近乎天堂。不知道天堂是否有壁画，但阶梯医院告诉我们：人间才会有这等温暖的地方。绘画艺术的终极目标是什么呢？或许我们要的不只是学术意义上冷冰冰的评判标准，更多的应该是闪耀着的人性光辉和在灰暗时代中那颗博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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